沙海剧情太狠了,黎簇真的是怎一个惨字了得。
前文戳:是风动·上
黎簇出门挖了一捧雪装进桌上的破碗里,等待着雪化。
他敲了敲桌子,说:“你现在可以给我解释一下这一切了吧?”
吴邪看着他的动作,心想小兔崽子还挺聪明。他在对面坐下,语气轻快的说道:“如你所见,就是我千方百计想要搞垮汪家而已。”
真是有够敷衍,连编都懒得编,不过这样也好,黎簇自认为对谎言的容忍度实在不高,他尤其无法想象吴邪对他说谎的情形。
他想起不讲道理的母亲和谎话连篇的父亲,两个人激烈争吵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。还有多年来数不清人的用敷衍,拖延,空头支票欺骗他。他一开始还会暗自难受,后来就免疫了,反正大家都是虚情假意,你不把我当回事,那我也只把你的话当放屁。
可是吴邪是不一样的。
无法接受,黎簇想道,如果吴邪对他说谎,他大概会发疯吧。
吴邪,都怪吴邪,黎簇垂眸,将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藏入眼底。
雪化了,黎簇低头看向碗,用水照影是会有点扭曲的,这他知道,可他这个歪歪扭扭的刘海是什么鬼啊。
他抬头怒瞪吴邪,吴邪偏着头,嘴里还哼着小曲,只作没看见。
到了饭点,黎簇盯着吴邪岑光瓦亮的头,又低头看一眼碗里的面条,他用筷子敲着豁了口的碗,充满恶意地喊道:“我想加个蛋。”
吴邪头也不抬,哧溜了一口面,说:“你可以割了自己的加进去。”
黎簇“噫”一声,说:“你能不能文明一点,我还是个学生。”
“这时候就装社会主义土壤长出的小白花了?”吴邪喝完最后一口汤,满足地打了个饱嗝,“快吃,吃完了给我看看你的腿,别落下什么隐患了。”
“哟,你还懂这个。”黎簇拍了拍自己的腿,示意他快点,“好得倒是差不多了,就是还有点疼。”
吴邪把筷子一搁,就走到黎簇面前蹲下来:“黑瞎子教的。”
黎簇:“……”
黎簇一脸惊恐地后退:“我现在放弃治疗还来得及吗?”
吴邪在黎簇的狼哭鬼嚎中,给他换药。
吴邪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:“你鬼叫什么?我技术有那么差吗?”
这话单听歧义太大,黎簇脑内一辆小火车呼啸而过,他凑到吴邪耳边低声道:“你技术太烂了,还是换我来吧。”
吴邪耳朵一麻,手上动作停了一瞬。他感受着手下少年人细嫩的皮肉,挑了个地方,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。
黎簇这次是真的痛得叫了一声:“我操,吴邪你干什么!”
吴邪似笑非笑:“你说的对,我技术确实不怎么样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,吴邪陪着黎簇在寺里做康复训练,黎簇支了根拐杖靠墙走着,问:“你不会连我骨折都算到了吧?”
吴邪摇头:“那是给我自己准备的。”
黎簇皱了皱眉,他们还真是疯到一块去了。
“伤筋动骨一百天,你这才一个多月,走这么久够了,”吴邪拍拍黎簇肩头,“晚上给你炖骨头汤补补。”
“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啊?”
“放心,很快了。”
说完,吴邪看向窗外飘飞的雪花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吴邪每天穿得一身毛茸茸的在黎簇面前晃悠,直看得黎簇心痒痒,心上像有羽毛在搔,他忍不住便上手摸了一把。
他从吴邪颈部一路顺着呼噜到腰上,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。
黎簇开始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专门去猫咖撸猫了,真是太舒服了,从身到心的爽。像是还不满足一般,他把头埋进那软蓬蓬中使劲蹭着。
吴邪失笑:“你啊……”
语气亲昵得像是情人之间的低喃。
黎簇得寸进尺,顺势环上身前人的腰,不肯撒手。
真暖和啊,黎簇感觉,雪又开始化了。
墨蓝色的天,星河在头顶蜿蜒。
黎簇突然说:“我会看星象。”
吴邪没搭腔,一脸我就静静看着你瞎扯的表情。
黎簇抬手指向一个地方:“真的,你看那里,红鸾星动,施主你最近有天赐姻缘啊。”
吴邪把他的轮椅转了个边,礼貌地纠正道:“红鸾星是紫薇星宿之一,在那边。”
黎簇丝毫不脸红,继续道:“吴邪,我喜欢你。”
一记直球,正中红心。
少年人的语气是轻快的,说出来的四个字却是沉甸甸的,吴邪有一瞬间晃神。他都想不起上一次听到这四个字是什么时候了,也许是在大学里,那些人的面容早就在记忆里风化,回忆不起了。
吴邪沉默着,推着黎簇往回走。
“吴邪,”黎簇手按住了吴邪的手,不让他再推轮椅,“吴邪!”
吴邪还是没有说话,在这种时候,沉默是能杀人的。广阔天地中,只剩寺院里幡旗在夜风中飘荡的声音,黎簇实在难以忍受,他又喊了一声吴邪。
吴邪终于动了,他抽回了手,转身就要往回走去。
黎簇一瞬间紧紧攥住了吴邪的手腕,不让他走。吴邪没有回头,他停在原地,用了大力气,把黎簇的手指一根根掰开。
黎簇在那一刻几乎失去了所有力气,他的手滑落半空,下一秒他丧失的是理智。
他从轮椅上站起来,直接撞向吴邪,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。他的背重重撞到地面上,有点痛,也许又有骨头断了,黎簇浑不在意地想道。
他翻了个身,将吴邪压在身下,吴邪的眼神又变回了雪山上初见的样子,一副高高在上,遥不可及的模样,也是黎簇最讨厌的模样。吴邪刻意得过于明显,黎簇反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。
黎簇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,吴邪,别用那种眼神看我,我不是你的信徒,我是要拉你共沉沦的狂徒。
他蛮横地扯开吴邪的衣襟,看到了那道横亘脖颈的伤疤,他看得出来,这一道和吴邪手上的那些不一样,不是吴邪自己割的。
其实没有什么问的必要,他知道是谁划的。可他还是问了,吴邪只是看他一眼,眼神在说你知道的。
知道什么呢?黎簇悲哀地想,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,我不知道你过去是怎样,我不知道你未来会在哪,我不知道我对于你到底算什么,或许只是一颗用来博弈的棋子。
可是我喜欢你,喜欢得不得了。这真是太荒谬了,黎簇忍不住发笑,可是他眼睛很酸很酸。
他不言不语,在那道疤痕上落下轻轻柔柔的吻。这实在不像他平时的作风,他应该狠狠地咬上去,把尖利的牙嵌入那细嫩的皮肉中去,直至将人拆骨入腹。
颈间传来的灼热温度令吴邪颤了一下,他微微张嘴,像是要说话,却只是哈出一口白雾,闭上了眼。
吴邪,你睁眼,黎簇说。
吴邪睁开眼,星河好似都坠入他眼中,绽着摄人心魄的光,黎簇奇异地被安抚了。
然而安抚只有一息,黎簇伸手摸上吴邪的脸。多不可思议,一个人会对另一个人有那么多的情感,是爱,是恨,是欢喜,是悲哀,是希冀,是绝望。
星星明明就在他头顶,却触不可及。
吴邪明明就在他眼前,却像远在天边,好似高高悬挂的,无法摘得的星星,他永远觊觎,永远无能为力。
这难不成也是该死的命运决定的?
黎簇从来不信命,何况他刚帮吴邪解开了一场千年的宿命,感谢吴邪,他出师了。
后羿还能射日呢,吴邪就算是颗星星,他也摘定了。
黎簇一瞬没眨眼,亲了下去。